老母亲的期盼
尹海清
水瘦山寒,朔风北来,抬头间万树已是干枯残败,秋天淡出人们的视野后,接踵而至的便是寒月。这个冬季与往年不同,新冠疫情没完没了。
如今已是冬月,黄土高原尽显一片狰狞的面孔,这个季节寒风凛冽,庄户人都闭门不出。村东头,唯有一位老妇人颤微微地伫立在那个土圪塄上,眺望着对面沟里的小桥,那是一条通向县城的水泥公路。此时已到夕阳西下,突然,一辆小车从桥头驶入,她竭力瞅着眼睛,眼见那车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瞬间消失在山间公路拐弯处,老人充满欣喜的心情顿时一扫而光。
这是她今儿第三次站在这里了,她在等鹏飞回来,鹏飞是她的儿子,在县城工作,三年前被组织任命为卫健局局长。她得知后,语重心长地对鹏飞说:“儿呀,你好好做好公家的营生,不要误事”。
鹏飞走马上任不久,正赶上了疫情。面对他的是一波又一波的疫情,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和延误,他每日里不是去县委参加疫情防控会,就是又在卫健局安排布署全县疫情防控措施,他每天深夜在给县领导写疫情防控工作汇报已是常态化了。老妇人寡居多年,住在乡下,自己儿子工作很忙,只能在节假日休息时看望她。虽然没有约定具体时间,但已成心照不宣的惯例。
此刻她又一次等儿子回家。站在没有任何温度的落日余晖中,她全然不顾像刀子一般的寒风吹刮着脸,心里默默地念叨着鹏飞,娘知道你忙呀!你也不抽空回来看我一下,老人也暗暗地咒怨着这个可恶的新冠病毒。 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儿子快两个月不能回老家了,老人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鹏飞今天不会回来了,可能一会儿能打个电话,她拿出老人机来看了看,心想。
鹏飞的父亲过早离开了他们,母亲身体还算硬朗,但毕竟是八十岁的老人了,天冷了,老母亲坐在热炕上,一个人在胡思乱想着,她心里涌上一丝不安和担忧,是不是儿子做了错事了,做了对不起公家的事,让政府把他抓走了。足见老母亲清醒的头脑,清晰的思维。无形中给了儿子在工作上注入了不竭的动力和时刻的提醒。
此时的鹏飞刚刚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正从病床上坐起来,他疲惫不堪,两眼红红的,说话声音撕哑,咳嗽的厉害,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通知晚上的会议准时召开。挂断电话,刚准备起身,看看窗外,忽然想到了什么,快速地又拨通一个电话,刚接通,电话那头就说话了,是自己的老母亲。听着那急切而熟悉的声音, 心思缜密的鹏飞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今天一直守着那部老人机希望听到儿子的声音。这位铁打的汉子哽咽了,安慰几句母亲,他觉得歉疚,没有告诉自己体力严重透支的情况,怕那头担心,急匆匆结束了通话。
他马上需要召开一个会议,他现在可是在风口浪尖上,作为县卫健局局长,时而开会,时而去方舱医院检查,时而在高速路口慰问值班人员,时而在伏案筹划着疫情防控措施。近些天,几乎放弃了所有的休息时间工作日程排的满满的。 昨天晚上8点,在全民核酸检测中,突然有小区发现一例混管阳性病例,闻讯后,他焦急地和县领导及医护人员赶到这里,封控了小区,连夜让居民核酸复检,凌晨5点,结果出来全是阴性,虚惊一场,离开小区时,高度紧张过后的突然放松,加上连续多日疲劳作战的鹏飞终于抗不住,他晕倒在地上。被同事送到医院,苏醒后,继续开始电话工作。
同事们经常说,咱的局长好熬性,饥一顿饱一顿,一天睡上3个来小时,晚上还要加班,年轻人也吃不消呀!毕竟他也是年近5旬的中年人了,他总是这样微笑着说:“沒办法,谁愿咱揽下这瓷器活呢!”其实他的脑袋时刻紧绷着一根疫情防控的弦我们是能想象到的。
还不说单位其他工作上的事情。鹏飞两个月没有回乡下看老人了,有时甚至连个电话也顾不上和老母亲通,有朋友看见他辛苦忙碌着,心里涌入一种可怜和同情,说他没选好单位,他不后悔,他对人们说:“我就喜欢这里,我不会去辞职,人忙没毛病”。周边的县城都有不同程度的阳性病例,唯有脚下的这块土地,直到现在无一例阳性发生和输入,他是幸运的,也许是他的敬业和担当感动了上苍。总之,好人一生平安。
鹏飞的心,牵挂着乡下的老母亲,他在睡梦中梦见老母亲,他想抽空回家看望老人家,可脱不开身,自己在想着,这个非常时期全县干部群众不是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坚守着吗?老母亲那句:“好好把公家的营生做好。”时刻在鞭策着儿子尽心竭力地工作。正是那一件接一件的工作任务推迟着他回家看老母亲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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